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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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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了丫鬟的話,譚璇便知府裏應該是來了比較重要的客人,不然還處在禁閉期間的他,怎麽會被允許走出院門。

對於即將要去見客,他即緊張又隱隱有些期待,緊張是因擔心自己應對不妥,惹人生疑;期待是可以暫時出去透透氣,看看外面的風景,畢竟原主的記憶和親眼所觀感覺肯定不同。

“我先回房換身衣衫,不知是誰來咱們府中做客?”譚璇頷首,隨口問了一句。

“是大舅老爺家的文舸少爺來了。”

果不其然,原來到譚府做客的是他的小表哥田文舸,與譚玠同歲且在同一書院讀書,前年院試中得了院案首,明年秋參加平江府的鄉試,以他的才學中舉人是十有八九的事。

田氏一族起先並不顯達,只是人家的運勢是走上坡路,族中子弟似被文曲星關照過的,一個個的尤為爭氣,不算舉人,進士都出了三個,名揚平江。

不知此時他來譚府是為何事?雖然以往這個表哥沒少來府上,可這個時候應該在書院才對?譚璇暗自揣測著。

自傷好的差不多無須再躺在床上後,動手穿衣的事情他不再假以人手,嬤嬤以為他在鬧脾氣,想讓以前貼身伺候的水靈靈的丫頭回來。

幾次堅持,可最終沒能拗過他,於是把此事稟告給田氏,田氏對兒子心疼歸心疼,但也不是一味溺愛子女不明事理之人,想想他做下的事情,也是氣惱的緊。

決定讓嬤嬤不用搭理,自個穿就讓他穿去,好好憋憋他,興許過幾日就自覺的服軟了。

沒想到兒子還真能憋,適應的還不錯。心中暗道,小兒子本性是好的,年幼不懂事難免會犯些錯,愈加讚同夫君的話,小子面皮厚還是要嚴加管教的好,以前想著他是老幺,嘴巴又甜,過於縱容了些。

譚璇回到臥室,看著嬤嬤給他規整過的衣櫥中,大部分的衣衫都是白色,袖口衣領繡著暗紋,還有一堆不同花色樣式的荷包絡子,這都是原主的喜愛之物,用作平時的穿作打扮,不得不說,即使放到現代社會,這小子也是妥妥的時尚小達人一枚。

自從譚璇抄書不小心把袖口糊了一團墨汁後,很少再穿這些白色的綢衫,太不方便了。

翻找一番拿起了一件青色圓領袍熟練的穿在了身上,從頭到腳查看一遍沒有什麽不妥後,才隨著丫鬟趕往明暉堂。

雖然譚父書讀的不怎麽行,但在買賣上卻有一手,再加上家中的田產鋪子,日子過的倒也殷實。

譚宅是兩進的宅院,裏面被隔成幾個小院子,他與哥哥譚玠分別在竹園和梅園,姐姐譚瑤居後院臨溪的桃園。爹娘青梅竹馬,恩愛非常,沒有娶妾室,後院十分清靜。

府宅的面積算不上大,但處處透出江南院落的秀氣雅致,花草林木假山曲水與廳堂居室相映得易。

憑著記憶,穿過蜿蜒的回廊,越過精巧的小橋,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明暉堂。

正在廳中敘話的幾人見他過來,便住了聲,紛紛扭過頭來看著他。

譚璇被幾雙眼睛盯的頭皮一緊,心率有些加速,藏在袖子下的手握了握,盡量讓臉上帶著小孩子犯了錯,見到外人羞羞怯怯的神態。

即使再氣惱,但家醜不可外揚,且事關兒子的名聲,他偷看小黃文的事情除了譚家夫婦以及在場的仆人外,旁人並不知曉,對外宣稱不小心摔倒磕破腦袋,大夫讓在家靜養。

田文舸笑吟吟的看著向廳堂走來的小表弟,聽姑母言因太過頑劣,傷好後,被姑丈禁在府中,不由一陣好笑。

自己其實挺喜歡這個小表弟的,雖說淘氣了些,但本性並不壞,人也靈性,每次去了田府都把祖父祖母哄的笑聲不斷,如果好好教導,功課會慢慢的跟上來。

田氏滿臉慈愛的看著有些焉頭巴腦面帶羞愧的幺兒,餘光覷了眼端肅著臉的夫君,故作責備的對譚璇道:

“身子才將好了些,只穿這麽點,再受了寒可怎麽辦!山竹,去幫小公子拿件外袍過來。”

山竹聽了夫人的話,喏了聲拔腿朝廳外跑去,夫人還不曉得小公子鬧著肚子呢。

譚璇見過禮,忙道:

“娘,孩兒不冷,裏面穿了夾衫的。”

“書可抄完了?你表哥如你這般年歲四書五經都誦讀完了,再看看你這個不成器的孽障!”

通過山竹的匯報譚墨知曉最近小兒子表現還算不錯,惱怒的情緒消散的差不多了,但仍是板著臉肅聲□□。

坐在田文舸身旁的譚玠聽了父親對弟弟的訓斥,神色也頗有些不自在。他與田文舸同歲,但在月份上比其大了半歲,且院試晚下場,竟還沒考中,一時羞意滿心頭,頭低的像熟透的稻穗,也不好意思出聲為弟弟求情。

譚璇心中郁悶的要死,莫名其妙的穿到這裏,不但被關禁閉,還時不時的挨罵。若以後書讀的不好,受罵體罰不是常有的事,心中更加堅定要用功讀書,考取功名,遠離封建大家長。

“姑丈,表弟聰穎機敏,相信經過此次教訓,以後定會律己自守刻苦攻書的,是不是呀,阿璇?”

說完沖著眼睛偷偷往這邊瞄的譚璇眨眼示意。

“爹,兒子靜思悔過,十分後悔之前虛度光陰荒廢學業,辜負了爹娘的一片苦心,今後孩兒一定勤勉刻苦,用心於詩書文章,光耀咱們譚氏門楣!”

譚璇順坡下驢,當即言辭懇切的保證道,就差把胸脯拍的砰砰響了。

“爹,您看弟弟清減不少,氣色也不大好,再過兩日外祖過壽,見到他那樣,該心疼了。弟弟即已知錯,您就饒了他這次吧?”

譚瑤睜眼說著瞎話,儂言軟語的為弟弟求情,倘若她知道疼愛的弟弟背地裏臨摹春宮冊看小黃書,估計非但不替他求情,還給他來一腳。

哪裏清減了,譚墨無語的瞪了眼女兒,他明明覺得兒子臉上的肉還多一圈,不過氣色不好倒是真的。想著過不久還要攜家帶口的給老丈人拜壽,再拘著也不合適。

遂掃了眼端立在廳中的幼子,捋捋美鬢,長嘆口氣。罷了,打也打過了,罵也罵過了,已經在府中耽擱月餘,此次吃了教訓,往後應該沒膽再做那種混賬事。

“罷了,今日有你哥哥姐姐為你說情,這次便饒了你,再若頑劣不思進學,且由你看的!明日起去學堂吧。”

平江府人傑地靈,俊才輩出,作為華朝科舉第一大府,轄區內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書院,官辦私人皆有。

其中私人的不少是大戶人家的族學,不過有的族學也會收納外姓人家的子弟,官辦的則需要有一定的條件才能入學。

雖然譚氏一族對後輩的教育看的非常重,為族中子弟花重金請夫子也十分舍得,但人才資源有限,名師大儒都往平江有名望的書院任教去了,這些書院的士子中榜率高,夫子可以名利雙全。

因此譚氏子弟在族學往往呆到十二三歲,就開始想法子找門路到平江各大書院讀書。

譚璇再過兩三年則可以離開族學,到外求學了。可好書院哪那麽好進的,平江的儒生如過江之鯽,削尖腦袋都想越龍門喜登科。

哥哥譚玠能在平江四大書院之一的白湖書院讀書,雖說有他舅舅的薦信,但人家學問確實不賴,經過嚴格的入院考,通過後才進去的。

隨著幺兒年齡的增長,譚氏夫婦也越發的為其能進哪個書院讀書發起愁來,照他目前的情況,四大書院也只是想想而已,多少優秀士子排排坐等著呢。

尤其是知道兒子平時的心思根本沒花在功課上,學業差的一踏糊塗,原存的一絲遐想也沒有了。只期望今後他能收心,趕上來些,到時厚著臉皮再去央求岳家為小兒子寫封推薦信,去稍次點的書院。

譚璇忙乖乖的稱是,這一篇章翻過後,廳堂中的氣氛頓時和諧了不少,與田文舸聊起家常來,譚璇輕輕噓了口氣,這茬終於過去了。

…………

陪田文舸用過晚飯,譚璇又一次聽了爹娘的叮囑後,心情愉悅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。從明日起,終於不用被拘在房中了。

原本他就有毛筆書法的基礎,經過大半個月的抄書練習加上原主的記憶,用起毛筆來,沒特別不適,遇到難寫的筆劃多的生僻字則放慢速度。

…………

伴著綿綿秋雨,嘯嘯風聲,一夜輾轉。

迷迷糊糊的被嬤嬤叫醒時,譚璇睡眼惺忪的拉開床幔,察覺房中燭火明亮,窗外天將微明,打著呵欠慢騰騰的起身穿衣,哀嘆一聲,好不容易逃離應試教育的魔爪,結果又被打回原形,而且還被打變了性。

因起的早,譚璇不用再特意給爹娘請安,用過早飯,直接出了門。

平江府,水街相依,烏船拱橋隨處可見。譚府後院臨著一條溪水,溪水兩旁植著桃樹,每年二月始灼灼桃花絢爛綻放,游船如織,故而這條居民巷被稱作桃花巷。

正門前是條寬闊的青石路,臨著青石路又是一條小河流,河邊栽著垂柳,以河為界,河西是熱鬧喧囂的街阜,河東是居民巷。

隔水相望,盡管落著細雨,對面的早市上已有不少行人,石拱小橋上、水面烏篷小船裏挎著竹籃挑著擔子形形色色的人皆有,為這蕭瑟的深秋帶來了濃濃的煙火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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